如果你在表演中出了糗——糗到不得不中断表演重新来过,你显然不希望是当着10万名现场观众的面,外加通过电视直播观看的160万名观众。当然,这还不算上日后会在YouTube上观看这段出糗视频的网友。可惜这糗事不是发生在你自己的录音棚里,也不是你的卧室里,而偏偏发生在格拉斯顿伯里音乐节(Glastonbury Music Festival)的主舞台上。
那一晚,Coldplay作为压轴乐队演出时,鼓手威尔。钱平(Will Champion)在演绎新歌Us Against the World时犯了个错:主唱克里斯。马丁(Chris Martin)唱着raindrop,但唱和声的钱平却把歌词唱错成rainbow。这个小错让两人在台上楞了一下,忍不住笑出声来,尽管随后他们都努力跟上节奏继续唱下去,但马丁还是喊了停。此举将Coldplay从尴尬中拯救出来。
“对不起,”他一边羞怯地傻笑,一边对着话筒说,这时镜头给他来了个大特写,“我唱错了。”接着,他开始重唱这首歌。这一举动帮助Coldplay完成了这一场精彩而成功的演出。
这个小插曲向我们证明了关于克里斯。马丁的两个事实:第一,站在舞台最前端的克里斯是Coldplay当仁不让的领袖;第二,他并非有些人想象中那般以自我为中心。事后,钱平说克里斯。马丁“一人替整个乐队揽下了责任”。
尽管克里斯。马丁是Coldplay乐队的招牌,更是乐队几乎所有歌曲的词作者,但乐队在分配版税收入时,却是四人平分。在《星期日泰晤士报》最新颁布的英国富人榜上,克里斯。马丁与他的奥斯卡影后太太格温妮丝。帕特洛财产合计为4800万英镑,而Coldplay其他三位成员(强尼。巴克兰德、盖。贝里曼和威尔。钱平)每人的平均财产为3200万英镑。这么算起来,Coldplay其他三位成员的差事实在很“划算”——安心地大把赚钱、出名,作为世界第一流行摇滚团体的成员快乐地工作,至于批评、挑刺、流言蜚语和狗仔队的围追堵截,都跟他们没什么关系。但克里斯。马丁的命运则截然不同,自从Coldplay被乐评人揶揄为“克里斯。马丁独唱团”开始,那些随名气而来的“屎盆子”都扣到了克里斯。马丁一人头上。
没有义务为别人而“酷”
在巡演经纪人的酒店房间里接受采访时,身材高大的吉他手强尼。巴克兰德(Jonny Buckland)像个球队教练,坐在转角沙发的一端,面带微笑,但寡言少语;克里斯。马丁目光炯炯,既无比谦和礼貌,又充满自信,还稍微带点敏感的自我保护意识。言谈间,透过他的蓝色双眸,你仿佛看得到他的大脑飞速运转,思考着每一个问题。
显然,马丁知道人们对Coldplay的评价两极分化得厉害。他们的憎恶者批评他们的音乐没有个性、太过迎合大众审美,并且滥大街到了避之不及的程度。有篇毒辣的乐评曾嘲讽他们是“平庸的楷模”、“音乐界的蔫菠菜”。马丁所创作的歌词常被批评为“语焉不详”,他的中产出身让他在英国音乐圈不受待见,而他过于健康、绿色的生活方式当然“不够摇滚”!甚至于,他和格温妮丝。帕特洛给一双儿女起的名字(7岁的女儿叫“苹果”,5岁的儿子叫“摩西”)也成了媒体和乐评人拿来嘲笑马丁的话柄。
如今谈及这些,马丁只是报之一笑:“我们并没有义务按照大多数人觉得‘酷’的方式去生活,因为我觉得那并不酷。摇滚精神追求的是做自己的自由。如果你就是想穿丁字裤,在ABBA的歌声中起舞,那我觉得这挺摇滚的。我不用假装我是来自1960年代的摇滚明星,或是来自曼城斯特的工人阶级代言人,因为那不是我。如果你不幸正好是一名来自德文郡、有教养的学生仔,只能说你运气不怎么样。但如果你非得假装成别的什么样,那就是愚蠢喽!”
马丁来自多赛特郡,念的是富家子弟才能念的谢伯恩公学。Coldplay的贝司手盖。贝里曼(Guy Berryman)来自苏格兰,念的也是私立学校。当然,并没有多少人关心Coldplay到底是一支多么中产的乐队,或者如是出身对他们的音乐造成了什么样的影响。人们只是单纯地喜欢他们的音乐。他们的前四张专辑卖出4800万张,是当今英国乐队中商业上最成功的一支,唱片销量不但高过Radiohead、Muse这些受乐评追捧的摇滚乐队,而且高过师奶最爱的流行男子演唱组Take That。
Coldplay不久前发行了他们的第五张录音室专辑Mylo Xyloto。又一次,他们在面对媒体时难免要遭受“故弄玄虚”、“语焉不详”的质问。“我女儿的名字曝光之后人们也是这样……”马丁咆哮道,“但是……管他呢!听起来有些做作,但也没办法。这名字到底是什么意思呢?”他开始向自己提问。旁边的巴克兰德听到这里,身体微微前倾,给自己倒了点咖啡。
“我们想要一个没什么明确意思的标题,让这张专辑可以自己说话。”马丁解释说,“Coldplay这个名字如今已经附带了太多被那些Coldplay的反对者赋予的标签,这一次是全新的开始,没有过去的负担。”这是Coldplay向恶意批评发出的一次挑衅吗?“不!天啊,并不是。”马丁坚决地说,“我是招来了一些讥讽,但其实我们也做出了一些成绩。”说到这里,他的口气显得有些“受伤”。他没有直接回答那个关于挑衅的问题,只是说那些评价给予他灵感,“让我在歌词创作中努力改进,结果真的大有进步”。他说,这张专辑是Coldplay的一次概念性尝试,“灵感来自于看新闻时的感悟,比如在阿富汗战乱中逃亡的难友,或是两个年轻人在水深火热的生活困境中相遇,两个问题青年成为彼此的救世主”。
所以,他俩一个是Mylo,另一个是Xyloto?
“你可以这么理解,你可以将这两个词理解为他们的名字。”马丁说,“这是一个迷,但我们喜欢。我们创造出了这两个单词,Google也查不到它们的意思。我们试过,真的查不到。”当然,现在你去Google这两个词,一定会出现海量的结果。
为了这张新专辑,Coldplay找来了曾与他们合作了上一张大获成功的专辑Viva La Vida的制作人布莱恩。伊诺(Brian Eno)。不过这一次,这位电子乐大师没有出任制作人,而是参与到前期的歌曲创作,还在专辑中献声、担任键盘手,兼任“创意顾问”。
谈及与伊诺的二度合作,马丁说:“上一张专辑完成后,他曾写邮件给我们说,‘我觉得我们能做得更好’,所以我们请求他告诉我们制作一张伟大专辑的10条金科玉律。有一些十分抽象,比如,‘像意大利人那样烹饪食物’——意思是用料要尽可能简单,不要让歌曲复杂化。或者,他也说,‘不要在一幅画中使用太多颜色’……都是些文艺腔的理念,不过真的管用!”
Mylo Xyloto发行首周便大卖447,000张,轻松登顶销量榜第一,而排在第二位的女歌手Kelly Clarkson的新专辑Stronger销量只有163,000张。该专辑的首周销量成绩排名今年第三,也是近三年来单周销量最好的摇滚专辑。不过,相比出色的商业成绩,Mylo Xyloto得到的评论则很一般。多数乐评人认为,这张专辑中绝大多数歌曲都在走Coldplay的老路,“一样的和声,一样的吉他伴奏,甚至一样的真假声转换”(《卫报》语)。
从青葱校园生活直接跃到万人舞台的中央
以说话夸张著称的美国嘻哈乐大佬坎耶。韦斯特(Kanye West)曾将Coldplay比作当代的披头士。他说:“30年后,人们回首过去时会说,这几个家伙比披头士还有才。”他还将马丁比作新时代的约翰。列侬。
提及此,马丁只是冷冷一笑:“我才不信呢!也许,他的意思是说我们没有得到应得的评价,反正他的意思肯定不是说‘Coldplay比披头士厉害’。”
其实将Coldplay与披头士作比较的并不止坎耶一人。“绿洲”乐队(Oasis)的诺尔。加拉格尔(Noel Gallagher)曾说:“我听过Coldplay的Violet Hill,觉得很像披头士。我觉得克里斯。马丁是一位很不错的音乐创作人。”当然,他也补充说,跟他一向不和的弟弟利亚姆。加拉格尔(Liam Gallagher)“非常讨厌他们”。甚至,连披头士成员保罗。麦卡特尼(Paul McCartney)本人都曾称赞Coldplay是“一支不错的小乐队”——他在谈到披头士时用得也是一模一样的词!
披头士最终分崩离析的命运也会降临在Coldplay身上吗?
在采访中,钱平透露,Coldplay四位成员并不像外界想象中那么亲密无间:“最初的几年相处更难,因为那时的我们个个都野心膨胀。那时,我们在创作中的分歧更多,关系比现在紧张。”据报道,在录制首张专辑Parachutes的过程中,马丁没少发火,钱平只要节拍出乱子,他一定破口大骂。
“我们跟一般乐队的发展轨迹正好相反。”33岁的贝司手贝里曼说,“通常,乐队成员一开始关系都不错,后来便渐行渐远。而我们是在一开始不和,后来却越处越融洽。”如今,保持新鲜感是乐队几位成员的第一要务。“要在音乐上有所创新,越来越难。要打破旧有桎梏,乐队成员必须时不时地分开一段时间,再聚在一起创作一张与过去截然不同的专辑。如果总是沿着老路走下去,神秘感就没了。” 贝里曼说。
Coldplay是一只不断前行的乐队,创作、录音、巡演,循环往复了12年。事实上,这四个在大学(伦敦大学学院UCL)里认识的年轻人,在离开校园后的全部时间都用在了“当摇滚明星”这件事上。他们在大学毕业前(1999年)就跟EMI旗下的Parlophone厂牌签约,2000年就发行了首张专辑Parachutes并大卖950万张。他们从未经历过怀才不遇或颓废潦倒,他们从青葱校园生活直接跳跃到万人舞台的中央。
“我们经历过的无所事事时间,最长也不过一个月。”同样今年33岁的钱平说,“一直以来,我们都没浪费过时间和机会。我认为人的艺术生命有限,足球运动员也是如此,最好的岁月就那么几年,不要轻易错过。”
跟U2乐队的波诺(Bono)相似,马丁从不掩饰他的政治信仰。他热心慈善和环保,与乐施会(Oxfam)的公平交易运动(Make Trade Fair
campaign)合作多年。他曾在乐施会的牵线下造访海地和加纳,亲眼目睹过难民生活的水深火热。他所见的一切深深触动了他,所以他在演出时都不忘在手背和手臂上画上象征平等的标志和标语。这些,却曾因为显得过于“追求政治正确”而倍受诟病。现在,他们学会了保留。“我们想要退后一步。我们不是非得将自己的理念灌输给你,如果你想了解我们的想法,那么,你可以在我们的网站上找到这些信息。”马丁说,“我们过去热心于公平交易运动,但如今,我们的关注面更广。如果我们像换衣服似的换口号,或者口号太多,那听起来未免有些空洞。比如——支持公平交易!保护热带雨林!低碳!诶……听Radiohead!”
接受采访时,马丁穿着一件印着Radiohead的T恤,他不介意在媒体面前表现出对竞争对手的仰慕。“我很喜欢他们。我跟Radiohead的几位成员略有交情,不过只是书面交流。他们一直很友善。乐队与乐队之间能有这种同志情谊很不错。当然,竞争不可避免,但他们对别人的态度很友好。”
Coldplay当然也想成为乐队中的佼佼者,他们一直在努力。即便是巡演途中或是在宣传期,他们都坚持创作、练歌。Mylo Xyloto这张专辑制作了两年,乐队几位成员每周工作五天,从未停歇,最后从几百首歌中精挑细选出16首,呈现在专辑中。
工作之余,他们各自在家当好丈夫、好父亲——四位乐队成员都已经当爹了。不久前,曾有关于马丁和妻子格温妮丝。帕特洛情变的传闻,但帕特洛在接受采访时辟了谣:“天长地久的爱情并不容易,我们也经历过不那么浪漫的时刻。但即使有朝一日我们做不成夫妻,我仍然尊敬他,他是我孩子的好父亲。我没选错人。”这对明星夫妻绝少对媒体谈论另一半,马丁过去曾因为记者不断追问关于妻子的问题而愤然离席,拒绝接受采访。帕特洛非常理解丈夫的做法:“因为他是为他的歌迷创作,他不希望人们因为他的婚姻生活而关注他的音乐。我很理解。”